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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遥笑着说：&ldo;我不行，给师父丢人丢到海外去了，这么重要的场合，肯定得师兄上啊。&rdo;苏括便笑了笑，没有说话，而是细心地给沈星之续上了茶水。沈星之笑着说：&ldo;你师兄演牡丹亭得演到春节过后呢，他脱不开身。&rdo;&ldo;如果师父下令，我尽量排一下时间。&rdo;苏括笑着说，&ldo;演出也就大年三十或者二十九，一晚上就够了，大不了我当天飞过去，当天飞回来。&rdo;&ldo;过年给你放两天假，就是让你多休息，多陪陪家人。&rdo;沈星之说，&ldo;师父我这次一病啊，真是看透了，这工作再要紧，也得给自己喘口气。肖遥这次错过了牡丹亭，我真是替你可惜啊，所以这次选美梦六子，你一定得给我顶上去。&rdo;言下之意，竟是已经替他决定了。苏括便放下了手里的茶壶，笑着看向肖遥。肖遥说：&ldo;其实师父你不知道，我这段时间也在上班，春节店里可能也会比较忙，唱戏，我觉得我……&rdo;&ldo;你上班了，在哪上班？&rdo;&ldo;平时在教小孩子弹钢琴，然后晚上在一个音乐餐厅……&rdo;肖遥有点不好意思，但其实他觉得自己如今混的还不错，于是便很高兴地拿出手机，搜了自己的视频给沈星之看，沈星之和苏括看了之后都很吃惊，&ldo;哎呦，你还会弹钢琴啊，我都不知道。&rdo;沈星之立即站了起来：&ldo;你来你来，我家里有钢琴啊，你弹个试试……你这视频，播放量这么高。&rdo;肖遥挑的是他最火的一个视频，点击有几十万了。沈星之作为曲艺世家，家里什么乐器都有，小时候也什么都学过，家里有架钢琴，老式的，摆在客厅里基本上当摆设了，平时都用布蒙着。肖遥坐过去，试了一下音，说：&ldo;该调音了。&rdo;有些走调了，不过还能弹。沈星之说：&ldo;一看就是内行，都快两年没人弹了，以前个把年还会找人调一下弦，如今就懒得弄了。&rdo;肖遥就坐着弹了一曲圣诞歌，苏括端着茶杯看着他，沈星之在旁边打着拍子，一曲弹奏完，沈星之简直像是挖到了宝藏：&ldo;行啊，小伙子。&rdo;今天师徒在家里吃饭，气氛融洽，他们唱戏的为了保护嗓子，轻易不碰烟酒的，除了上次他们演完《探清水河》和周海荣一起吃饭，也就这次又喝了点酒。沈星之显然有些兴奋过头，脸上带着酒色笑着回头看苏括，苏括就笑了笑，说：&ldo;看来师弟藏了不少本事。&rdo;&ldo;那你以前乐感怎么那么差，&rdo;沈星之说，&ldo;会弹钢琴，不容易。&rdo;沈星之对这个徒弟愈发满意：&ldo;看到你啊，我总想到我年轻时候，你底子好，老天爷赏饭吃，可不能浪费了呀。去餐厅里弹琴，虽然赚钱，但是一辈子弹个琴，不如跟着师父好好学唱戏，师父保你以后成个角，你看你师兄，他都能成，何况你。&rdo;苏括又笑了笑。沈星之大概有点兴奋过度了，肖遥听了这话忙说：&ldo;我跟师兄哪能比。&rdo;&ldo;都是我沈星之挑的徒弟，错不了。&rdo;沈星之便去书房给了他拿了浮生六梦的戏本子：&ldo;你先回去看看。&rdo;他和苏括一直呆到下午四点多才出来，出来的时候外头竟然变了天，又阴了下来，北风吹着，很冷。苏括咳嗽了两声，戴上口罩说：&ldo;皇帝爱长子，百姓爱幺儿，师父还是最疼你。&rdo;面罩遮住了他的脸，看不出什么表情，但语气调侃。肖遥笑了笑，说：&ldo;我只怕会辜负了师父的期望，我的水平师兄都知道。&rdo;苏括笑了笑，没说话，走到路边上了车。肖遥站在旁边，低头说：&ldo;师兄喝了酒，没事么？&rdo;&ldo;没事。&rdo;肖遥本来想说让他找个代驾，但是苏括已经开着车走远了，他站在原地，北风灌进领口来，他赶紧围上了围巾，夹着沈星之给他的戏本子，朝公交站台跑了过去。上了公交车，他到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坐下，往手上哈了一下，翻开了戏本子。浮生六梦，《牡丹亭》的惊梦，寻梦，《红楼梦》的托梦，《一文钱》的罗梦，《烂柯山》的痴梦，《邯郸梦》的醒梦。他很爱里头的唱词，读起来口有余香，看了一会，抬头看向车窗外，车外灯红酒绿，车水马龙。对于唱戏，肖遥觉得自己更适合做个看客，唱戏不是他的兴趣所在，何况是乾旦。所以回到家他就把戏本子放到了一边，休息了一下，就去陶花源记了。到了店门口，老板就迎出来了，面上都是春风，又带了几分忧愁，说：&ldo;肖遥呀。&rdo;肖遥把自行车停到拐角，跟老板打了招呼。老板说：&ldo;今天店里来了几个人，扛着摄像机，说是电视台的，要采访你。&rdo;肖遥透过玻璃往里看了一眼，果然看见店里有人扛着摄像机，正在到处拍。顾客拍他的很多，扛着摄像机过来拍，还是头一次。肖遥问说：&ldo;给老板带来麻烦了么，要不我……&rdo;&ldo;不是不是，&rdo;陶老板笑眯眯地说，&ldo;肖遥啊，你看你当初来咱们店里，还没几个人认识你呢，当然了，咱们店里生意也没现在好，咱们就是一个相互成全的过程，你说对不对？&rdo;肖遥笑着说：&ldo;老板，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。&rdo;老板嘿嘿笑了两声，说：&ldo;你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了，你看现在哥已经把你的工资涨到六百了，这电视一上……&rdo;肖遥跟陶老板两口子关系都不错，不过他也是比较谨慎的人，未来不知道怎么样，也不敢把话说死了，只说：&ldo;老板你放心，目前这工资我已经很满意了，没有要涨工资的意思。&rdo;陶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：&ldo;哥知道你不是池中物，早晚要离开咱们这里，只是希望你以后记着咱们这份情，尽量多在咱们店里呆一段时间，要是有别的店挖你，他们出多少，你告诉哥，哥也是做生意的人，不会挡着你的财路，你告诉哥，咱们商量着来，好吧？&rdo;这话说的明白，陶老板说：&ldo;你从后门进吧，拾掇拾掇，要上电视呢。&rdo;他说着便带着肖遥从后门进去了，找他媳妇帮肖遥打理了一下。&ldo;其实也没啥打理的，肖遥就是日常样子就很好看。&rdo;老板娘说。肖遥透过后厨的窗户朝前看，看见那几个电视台的人，心里略有些紧张。其实这段时间，他人生际遇就像是过山车，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，每次在面对人生新事物的时候，他也会胆怯，心头弥漫着一种疲惫。他穿过来之前，也不过十八岁而已。以前他生活安稳，一切都有他母亲帮他打点，如今要一个人面对这些，有时候孩子心性上来，就很想有人帮他分担。来参访他的，是市电视台的一个民生栏目，叫《南城街巷》，最近在做一个南城的网红系列，作为春都路一哥，肖遥自然也在他们的采访当中。不过如果不是他们说，肖遥都不知道如今自己是春都路一哥了，这名号真是叫他羞红脸。周一采访他，周二节目就播出了，虽然没有带动收视率，但《南城街巷》官网的点击率却比往常多了一倍还多。视频不长，加起来总共也就七八分钟，其中有一段完整拍摄了肖遥弹的一个曲子，有电视台的人负责调整拍摄角度，布置拍摄环境，拍出来的效果远比粉丝用手机拍摄的效果赞，节目播出第二天，音乐餐厅的人就爆满了。肖遥来上班，远远地就被老板给拉走了：&ldo;你得从后门进啦，来了好多保安。&rdo;自媒体时代，大众的反应迅速多了。电视台趁胜追击，邀请他上一个周六档的娱乐节目。肖遥不大想去，可又想抓住这个机会，纠结了好几天。他当然是不可能在餐厅弹一辈子琴的，人生如逆水行舟，不进则退。可是做网红也非他所愿，他算是比较传统的人，喜欢朝九晚五的工作，不想抛头露面，觉得精神压力太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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